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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秋水堂论金瓶梅 > 【第八十九回】清明节寡妇上新坟 永福寺夫人遇故主 (清明节寡妇上新坟 吴月娘误入永福寺)

【第八十九回】清明节寡妇上新坟 永福寺夫人遇故主 (清明节寡妇上新坟 吴月娘误入永福寺)(第2/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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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最能打消势利念头的一个节日,又面对潘金莲与西门庆的坟墓,我们却还是不能摆脱势利的侵袭:春梅的到来,从两个青衣汉子“走得气喘吁吁,暴雷也一般报与长老”,长老的慌张与殷勤——一边请月娘等人回避,一边吩咐小沙弥“快看好茶”,鸣起钟鼓,远远恭候——渲染得极为煊赫。比较和尚对月娘一行的管待,虽则也很客气,便冷落简单得多了。

    月娘对春梅,曾经满心厌烦与蔑视,春梅走时,月娘吩咐衣服钗环一件不给,连拜辞都免了;可是如今看到春梅的气派、排场,又见春梅不念前嫌,给了孝哥儿一对银簪,礼貌周全,款待茶饭,便欢喜得要不得,对春梅一口一个称呼“姐姐”,以“奴”自称,又道:“怎敢起动你?容一日,奴去看姐姐去。”春梅不计前嫌,自是大量,月娘前踞后恭,未免更落入下乘。因为前踞虽然显示月娘的刻薄,但还不至于伤害她为人的尊严——何况春梅那时帮助金莲与陈敬济偷情,也是值得责罚的。但是如今相见,只因春梅富贵,便如此卑躬屈膝,则月娘既缺乏待人的宽恕厚道,又缺乏为人的尊严,月娘实在是一个既乏味又平庸的女人。因此,永福寺春梅与月娘相遇,虽然是作者赞春梅,却实在是作者丑月娘。

    有些现代评论者从阶级的观点出发,认为春梅当初对本阶级受压迫的姐妹如秋菊缺乏同情,对主子如金莲忠心耿耿,如今见了月娘又坚持磕下头去,说“尊卑上下,自然之理”,是典型的奴才声口。我想这样的解读实在是一种缺乏历史观念的表现,也误解了作者安排春梅这样一个角色的用意。而且春梅与金莲名为主仆,情同手足,一如《红    楼梦》中紫鹃之于黛玉。这样的论点,也没有看到“权力”与“压迫”的运作之复杂性。

    玉楼祭金莲而大哭,是兔死狐悲,也是惺惺惜惺惺。月娘则明知金莲的坟墓在此,毫无一丝去看看的意思,月娘嫉恨金莲可谓深矣。绣像本评点者十分奇怪,提出:“金莲未尝伤及月娘,月娘何绝之深?”却不知月娘对金莲的仇恨与嫉妒,从瓶儿之娶、蕙莲之死开始积累到后来的皮袄事件,不是一朝一夕之功。此外,月娘与金莲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不是同类,而“人以群分”这样的话是一点不错的。所谓人以群分,不是看一个人所泛泛交往者,一定要看一个人所亲密者:但看月娘所亲密或听信者,先是李娇儿,后是孙雪娥。何故?只因为二人都是粗蠢、势利、缺乏情感之人,都不是锦心绣口的美人。我们只看这一回中,月娘的不敏悟,说得好听一点是老实,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愚笨。比如听说守备府小夫人来到,月娘问小和尚,小和尚说:“这寺后有小奶奶的一个姐姐,新近葬下。”玉楼道:“怕不就是春梅来了,也不见得。”月娘便道:“他那得个姐来死了葬在此处!”月娘、玉楼,眼见得不是同类:玉楼是聪明人,她能立刻想到春梅收葬金莲,既反映了玉楼对春梅的了解,也反映了玉楼本人的宅心仁厚,所以才能够想象春梅不忘旧恩。月娘一来不能也不肯相信这么一个声势煊赫的小夫人就是春梅;二来绝不会想到春梅会收葬金莲的遗体,因为月娘自己是势利凉薄之人,不是感恩念旧之人;三来月娘愚蠢,对人从来缺乏了解,因此自己的两个丫鬟与小厮偷情,月娘一毫不知,对小玉与春梅相好也一毫不知,对陈敬济的为人一直不能看透,对敬济与金莲的偷情更是如在梦中,直到秋菊第四次告状,才终于“识破”奸情。再看后来,春梅说:“俺娘她老人家新埋葬在这寺后,奴在她手里一场,她又无亲无故。”月娘道:“我记得你娘没了好几年,不知葬在这里。”一直要等玉楼说破是潘六姐,月娘才“不言语了”。反不如大妗子能够对答上来一句:“谁似姐姐这等有恩,不肯忘旧。”月娘既势利、刻薄,又缺乏社交场上应对的机智。西门庆有这样一个妻子,不知应该说是佳配,还是应该说报应。

    金莲的坟墓,在永福寺后边的一棵空心白杨树下。敬济曾来祭拜,春梅也来祭拜,我们但知是“白杨树下,金莲坟上”,却不知坟墓的情形究竟如何。直到玉楼听说金莲坟墓在此,起身前去给金莲烧纸,我们才从玉楼眼中,看到那“三尺坟堆,一堆黄土,数缕青蒿”。金莲的一段聪明美貌、争强好胜,只落得这样一个野地孤坟,远比早夭的瓶儿更加凄惨。荒凉之状,如在目前。作者的一片惋惜、同情,尽在绣像本此回开始的一曲《翠楼吟 佳人命薄》中写出,比词话本开始的那一首不痛不痒的七言律诗要好得多了。如果说金莲代表了书中丰盛欢悦的青春、性欲、爱情与物质生活中一切值得留恋的东西,则她死后在一座禅寺中的坟墓——黄土青蒿——则代表了这些物质生活(统称为色,但不限于色欲)的短暂与梦幻性质。色与空的对比,在此十分具体地表现出来。但是金瓶作者并非借此否定“色”,作者是深深地爱着他笔下的色之世界的,他的批评与讽刺,远远没有这种情不自禁的爱悦那么强大有力。归根结底,作者只是在写色的无奈、色的悲哀而已。正像那所谓劝诱大于讽喻的汉赋,金瓶作者无法逃脱对色的爱恋,也无法避免正视色的短暂空无,于是,这部作品才如此充满感情与思想的张力,才自始至终——尤其是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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